网海寻贝 (2) 歇菜
网海寻贝 (2) 歇菜

艾未未


 

 



问题是,这世上真的会有报应吗?至少在这里没有人相信。如果有,这报应早该来到,
而不至于迟缓到今天,机缘和效率都不靠谱。若是报应,那至少也会只在一个范围,
相对一个部分显灵。而不是在几百万平方公里,让上千万人一同陷入天塌地陷的绝
境,也太没数了。这足以使信仰的怀疑论者雪上加霜。

结论不难得出,我们根本就是生活在一个没有报应的世界。想开了,心胸也豁然,
明白了许多事情。远的不说,今年先是大雪,生将千万的回乡的人们铸成了饥寒交
迫中的奴隶。雪还没化,西藏就开始了谋反。接着,就簇拥着见不着火苗的火把满
世界碾转,要不是还有朝鲜小兄弟同在,俨然全世界都在作对,频繁的伤害着我们
的感情。火炬闹心事没完,天地就摇晃起来了。接着又是大水,又是股崩。这才六
月,奥运还有几十天。天行有常,在一个绝对没有报应的世界里,这一切既来的悲
壮激昂,也走的优雅从容。

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只要能搞清楚什么是特色社会主义。国家的航空公司可以
十几架飞机一同劫持乘客,之后跟没事是的。文化部门可以用低下的手段控制垄断
市场,编造虚假的文化繁荣,大家一同装逼。纵使千间校舍坍塌,万户的儿童夭折,
那也与教育机构与建设部门毫无干系,不过是震级的必然现象,悲伤早已化作兴邦
的巨大精神资源。泪水加逼捐,千古之灾已变成空前幸事,不反思无质疑。浩浩荡
荡死去的早已是幸福之鬼,至少不再会死之临头竟浑然不知。

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不足为奇,并不会有含义,没有必然的因果,因即是果,
果即为因,谈何报应,谁报应谁?人们总有能力将现实和未来推向过去。未来太不
确定,而过去可以被任意涂改。没有什么是这英雄的人民挺不过去的。

集权之罪来自抹杀个人的生命价值,回避事实拒绝责任。那是在说生命是卑微的,
它既不值也没有希望。当然应该把它奉献给更高的,更远大的理想和更美好的未来。


歇了吧,除了你自己,你的每一个不长不短的日子,你没有其他的未来。这就是你
完整且完美的一切,再也没有更加美好的生活,这个世界无论是温暖还是冷漠,它
从根本上来说是无动于衷的。你正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每一个人的生命都
微不足道,英雄却是风起云涌,爱是用来煽情,道义用来献媚,廉耻可以炫耀。为
了维持一个神话,一个袒护少数人的愚昧和贪婪,靠欺诈盗窃而渔利的没有公正的
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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